2024年5月18日 星期六

2024/5/18【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角野隼斗


角野隼斗(Cateen)是第18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最具爭議的人物,因為其YouTuber身分一直被很多觀眾揶揄,雖然沒有進入決賽止步於第三輪賽事,但他在第二輪的演出吸引45000名線上觀眾,創下比賽紀錄。


角野隼斗曾兩度來台,之前都是舉辦獨奏會,這次是他第一次與交響樂團合作,演出曲目還是經典的《蕭邦:E小調第一號鋼琴協奏曲》,因此我提早卡位,本場次在【2024 TSO大師系列】中是最快完售的,還以為是在搶演唱會門票,從這就可以知道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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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場音樂會我是抱持著一半看戲的心情來聽的,因為聽過他在YouTube上的演奏大多是改編電玩或爵士音樂,當年追第18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實況時,彈奏的風格反而讓我覺得綁手綁腳,尤其是在預選輪的表現不太好,很多評論對於他能進入正賽非常不滿,但這場讓我聽到了全新進化的角野隼斗,很是驚艷。


從樂團合奏開始就聽到殷巴爾採取很穩重的速度,以前聽過他的協奏曲指揮,通常都是做好陪襯的角色,他會讓出很大的空間給獨奏家發揮並跟著他的處理駕馭樂團,終於進入獨奏樂段後,角野隼斗彈奏的第一主題跟我記憶中的音色完全不同,帶有晶瑩透明感,有一點像是他老師路易沙達的貴氣,回想在比賽中他的彈琴方式有點粗暴,雖然有很多的動態對比,但對於微小的地方處理不夠細緻,導致僅有旋律而沒感情,但今天讓我聽到的是略帶憂愁的《蕭邦:E小調第一號鋼琴協奏曲》,加上樂團的整體性和呼應度都很高,以第一樂章來說我還算滿意。


角野隼斗在第一樂章使用的彈性速度不太多,主要是在觸鍵和音量做變化,不過進入慢板的第二樂章就不能繼續用同一招了,在這樂章他試圖做出了大量的速度變化,想要展現自己的特色,可惜節奏變化太大,導致樂團合奏有分離感,過於強調的音色也讓夢幻的第二樂章流於浮華,有點失去蕭邦寫作的原味,不過在第二主題與第一主題對比的處理到是讓人很有印象,情緒轉變的很明顯,也剛好銜接到第三樂章。


第三樂章又回到了快板,在一段簡短的引子之後,以波蘭民間舞蹈為主題的華麗迴旋曲展開,我認為本樂章的舞曲風格會比較適合角野的彈奏方式,但技巧上比第一樂章更難,在琶音中都有出現一些錯音,並且節奏有點枯燥,中間雖然有做出不同的變化,但以動態對比和鋪陳高潮來說還是不夠,或者該說過於保守,以至於風格轉換過於平淡,沒有那種迎接盛大結尾的感覺。


整體來說角野隼斗在《蕭邦:E小調第一號鋼琴協奏曲》一開始的演奏風格讓我看到了不同以往的面貌,拜入路易沙達門下的確有學習到了新的演奏方式,不過整首演出的評價相比頂尖的鋼琴家還是略顯失色,我沒想到這首經典的鋼琴協奏曲在不同人的指下能差異這麼大,但想提升自己從正視缺點開始,期待下次角野能為我們帶來更上一層樓,並有自己特色的音樂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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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克納完成第六號交響曲後約三個星期,1881年9月,即開始創作第七號交響曲。各樂章開始及完成的先後順序為:一(未完)、三、一、二、四。第一樂章於1882年12月29日完成;第三樂章完成於1882年10月16日;第二樂章寫於1883年1月至4月份;同年9月5日完成終曲樂章,大功告成。作品僅於1885年改寫一次。1884年12月30日,由尼基許(Arthur Nikisch)指揮在萊比錫(Leipzig)首演;1885年3月10日,由列維(Hermann Levi)指揮在慕尼黑演出。這兩場演出的成功,徹底改變了大眾對布魯克納的認識。1886年3月21日,李希特(Hans Richter)指揮維也納愛樂在維也納演出,圓了作曲家的心願。布魯克納在四十歲左右開始創作交響曲,但作品難有機會演出。終於,在六十歲高齡,借著第七號交響曲的演出,有所改變:這也是他最常被演出的交響曲。


1883年1月,布魯克納正草擬慢板樂章,他在寫給莫投(Felix Mottl)的信裡敘述:「那天回家時,我感到非常沮喪。當我想到大師不久後將逝去,慢板的升C小調主題便浮現在我腦中。」2月13日,華格納辭世,此時已完成第二樂章中熱烈的高潮段落,唯缺一個結束段(編號X)。布魯克納對華格納的哀悼,直接表現在華格納低音號(Wagnertube)之使用。此特殊樂器僅使用於第二及第四樂章,明顯地與各樂章的創作時間相關。


華格納低音號是華格納為《尼布龍根的指環》(Der Ring des Nibelungen)想出來的樂器,前身是薩克斯土巴,但改用法國號吹嘴吹奏,可彌補法國號與長號之間的聲音缺口,其音色較法國號低沉柔軟,與法國號的抒情浪漫相對。《指環》中使用四隻華格納低音號,為兩把降B調上低音號(Tenor-Tuben)及兩把F調低音號(Baß Tuben)。本作品中,布魯克納以相同的組合、不同的手法使用在第二、四樂章中。慢板樂章由第一上低音號及中提琴奏出「升C小調主題」開啟,旋律進行方向頗似第一樂章開始獨奏法國號與大提琴的第一主題之遠方回音。其他三把華格納低音號、低音號(Kontrabasstuba)、大提琴與低音提琴以和聲支撐「升C小調主題」,其中,低音號與低音提琴的四個二分音符級進下行係歷史悠久的悲嘆低音音型。第二樂章裡,華格納低音號主要以同一方式在各大段落開始時出現;終曲樂章裡,則多半溶入樂團,成為銅管群低音聲部的一份子。


布魯克納的第七號交響曲裡,慢板第二樂章特別長,應和作曲家以作品悼念華格納有關。另一方面,先寫第一及第三樂章,且第三樂章的開始與完成,在第一樂章的創作期間,應有將第一及第三樂章視為一連續整體的用意,可見作曲家在樂章安排上,似乎正朝「將慢板置於終曲前面」的方向前進,第七號交響曲只是個暖身,並終於在第八、第九號交響曲裡,獲得實現。此外,他將第七號交響曲題獻給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Ludwig II of Bavaria)─ 華格納的貴人,傳達布魯克納對大師音樂語言的敬仰,那是他在豐碑式交響曲世界裡,奮力向前邁步的一大助力。


(本文作者為臺灣師範大學音樂學博士 陳怡文)

(轉載自臺北市立交響樂團2024年5月18日音樂會節目冊)




§ 延伸閱讀:
1. 寫在第18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正賽第二輪前
2. 第18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台灣鋼琴家篇



2024年3月22日 星期五

2024/3/22【2024 TSO名家系列】奈斯托洛維奇、肯恩與TSO



§§臺北市中山堂初體驗


常在各大古典音樂討論版看到臺北市中山堂的音響效果很差,所以我從未鼓起勇氣去嘗試,要不是這場音樂會的曲目和獨奏家我超級喜歡,也不會硬著頭皮上。


實際聽過一次真的很慘烈,儘管這是北市交平常練習使用的場地,但中山堂的音響效果存在顯著的問題,主要集中在音質和音場方面,這更讓我佩服北市交在這種環境下還能持續進步,希望臺北音樂廳與圖書總館(音圖中心)的新建工程能盡快完成。


第一個問題是中山堂的音場不均勻,某些區域的聲音過於模糊,而另一些區域則過於尖銳,這使得聽眾的聽覺體驗不一致,這是因為中山堂的設計和結構當初就不是為了音樂會而設計,因此限制了聲音的傳播和反射,影響了整體的音響效果。


第二個是交響樂團的演出中,樂器之間的聲音難以區分,再加上鋼琴獨奏的話,出現明顯的前後分離感,我很少聽到鋼琴壓過管弦樂團的情況,而中山堂做到了,這使得音樂的層次感消失。


第三個問題是中山堂的舞台空間太窄,離左右牆壁以及背後天花板的距離和高度不夠,導致聲音反射速度太快,讓樂團音色變得很乾,再加上二樓座位區突出蓋過一樓座位區,讓聲音傳播時像是被水管壓縮,有些樂器的音色變得不太準確。


幸好這場的演出非常精采,掩蓋了部分場地的缺點,若未來還有臺北市中山堂的音樂會,我應該還是不會去聽吧,希望最少還是能借到國家音樂廳,不然真的對不起音樂家們,也苦了聽眾們的耳朵。




§§拉赫曼尼諾夫:C小調第二號鋼琴協奏曲,作品18


歐嘉.肯恩(Olga Kern)被譽為是這個世代最傑出的鋼琴家之一,以生動的舞臺風采、驚人的技巧與真摯的音樂性擄獲了聽眾與樂評家的心。


2001年時,她在范•克萊本國際鋼琴大賽(Van Cliburn International Piano Competition)中大放異彩,贏得了金牌,成為過去五十年來唯一一位奪冠的女性,從此開啟了她的演奏生涯。


因為這次音樂會去補了她決賽時的影片,讓我十分震撼,是我目前聽過最厲害的女性鋼琴家演出的拉三,這不禁讓我更期待這場音樂會的拉二。


今天聽完上半場音樂會中場休息時,偶然聽到台灣鋼琴家嚴俊傑老師與朋友的談話:「肯恩今天的演奏令人聯想到霍洛維茨」,而我也有這樣的感受,霍洛維茨以其強烈的情感表達和技術的高超精確度著稱,他的演奏常常充滿戲劇性和個人風格,這在拉赫曼尼諾夫的作品中尤為突出。肯恩在演奏拉二時,也展示了類似的特質,她的演奏充滿了紮實、深沉的指法與具穿透力、鋼刃般地聲響—儘管這在中山堂是個扣分項,但作品中的情感複雜性和深度都能傳達到觀眾的心裡,她的演奏不僅僅是對音符的精確再現,更是對音樂內在情感的深刻理解和表達。


肯恩能在拉赫曼尼諾夫的複雜樂句中找到平衡,精確地控制音量和節奏的變化,從而賦予音樂更多層次和色彩。在第一樂章開頭的鐘聲由獨奏鋼琴陣陣敲響,她的鋪陳動作很大,隨著音量越來越強,揭開全曲序幕。一開始的風格沉穩內斂,主題旋律時而浮現時而隱沒,時而激烈拉扯,時而憂鬱哭泣;而在樂團讓出給鋼琴獨奏的片段時,肯恩的鋼琴音色如水如冰,讓我幻想出俄羅斯的寒冷空氣,聽來令人著迷,回過神來,才發現忘了呼吸。


第二樂章由弦樂輕柔導引下,長笛和單簧管先後詠唱夜曲風格的甜美主題,此時鋼琴以分解和弦的形式擔任配角;隨後改由鋼琴彈奏主題,分解和弦則由單簧管和小提琴演奏。肯恩通過對音量的微妙調整和柔和的觸鍵,營造出一種寧靜而深邃的氛圍,這樂章是我認為拉赫曼尼諾夫寫得最美的一段旋律,每次聽到都會覺得很溫暖,跟第一樂章有著極大的反差。


第三樂章第一主題為詼諧的快板,士氣昂揚的進行曲朝氣勃發。中板的第二主題是此曲最著名的旋律。有趣的是,作曲家選擇在發展部處理的是第一主題素材,因此,再現部中,他將第一主題縮減到只剩八小節的全樂團合奏,而第二主題改由長笛和小提琴領銜奏響。肯恩蓄積了所有的爆發力都在這樂章展現出來,作為現代最具影響力的拉赫曼尼諾夫詮釋者之一,她在演奏中展現了對作曲家音樂語言的深刻理解,她能夠捕捉到拉赫曼尼諾夫音樂中的俄羅斯靈魂,並通過她的演奏將這種情感傳達給觀眾。樂章尾聲十分盛大,經一番情緒醞釀後,獨奏鋼琴以裝飾樂段帶出莊嚴雄渾的段落,高音木管和弦樂齊聲高唱第二主題、伴隨鋼琴豐厚的聲響;隨後大幅加速,鋼琴與樂團齊聲堅定鳴響,果決畫下句點。


今天這場音樂會中讓我聽到了充滿了激情和能量的拉二演奏,回顧2006年肯恩首度來台,與當時北市交藝術總監暨指揮李格悌(András Ligeti),演出柴科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也是大獲好評,此次則是睽違18年後的再度合作,肯恩強烈的個人風格和對音樂的深刻理解,為觀眾帶來了獨特而深刻的音樂體驗,她的演奏既是對過去偉大鋼琴家的致敬,也是對未來鋼琴演奏藝術的探索和創新。




§§柴可夫斯基:E小調第五號交響曲,作品64


柴可夫斯基第五號交響曲是作曲家作品中我最愛的之一(當然第四號和第六號我也很愛),這場音樂會在波蘭指揮家奈斯托洛維奇(Michał Nesterowicz)的棒下,讓我聽到了極富歌唱性的旋律。


下半場的交響樂雖然還是糊成一團,但整體展現了溫暖卻又鬱暗的音色。這部作品中大量使用了銅管樂器和低音弦樂器,營造出厚重而深沉的音響效果。而北市交在殷巴爾多年的調教下,銅管部門展現出很高的水準,加上穩定的弦樂器群,增強了作品的情感深度和戲劇張力。


第一樂章開頭的低音管和大提琴展示了深沉的哀傷和宿命感,而第二樂章則通過溫暖而動人的旋律表達了希望和渴望。第三樂章以其輕盈而充滿生氣的圓舞曲風格,為整部交響曲注入了一絲輕快與愉悅,然而這種愉悅中隱藏著不安和焦慮。最後,第四樂章在高潮迭起的音樂中將希望與絕望交織在一起,大規模的管弦樂合奏則帶來了震撼人心的力量與激情,最終在壯麗的結尾中達到情感的釋放。


指揮家奈斯托洛維奇以其充滿活力和表現力的指揮風格而聞名,他能夠從管弦樂團中汲取細緻入微的詮釋,並和樂團所有音樂家們建立牢固的聯繫,奈斯托洛維奇具有非凡的凝聚力和反應能力,特別注重結構清晰度和動態對比,詮釋常常突顯作品中潛在的情感流,使他的表演引人入勝且令人難忘,而我在他與北市交的交流之間感受到很多共鳴,難怪他很常來客席指揮,例如第二樂章的主題旋律,以大提琴和中提琴的柔美音色呈現,宛如一首深情的歌謠,感人至深,仿佛在訴說一個深情的故事。


柴可夫斯基第五號交響曲以其理性的結構、感性的情感表達、歌唱性的旋律以及溫暖陰鬱的特質,成為一部充滿矛盾與深度的傑作。全曲以一個反覆出現的「命運主題」貫穿始終,這個主題在各個樂章中反覆出現並進行變化,象徵著宿命論的陰影和對命運的抗爭。第五號交響曲不僅展現了柴可夫斯基卓越的作曲技巧,也揭示了他內心深處的情感世界和對命運的思考,在經歷人生巨變後,柴可夫斯基明白,他的性傾向是他人生無法改變的命運,他必須面對,人生才走得下去。這一份無可言喻的體驗,迴響在他的音樂中,特別是沒有文字的後期交響曲裡。第五號交響曲的盛大歡慶結束,或許反映了他對於克服命運的期待。




2024年3月3日 星期日

2024/3/3【2024 TSO名家系列】米登柏格、瓦洛金與TSO

臺北市立交響樂團(TSO)今年樂季首場音樂會於2024年3月3日(日)下午在臺北國家音樂廳登場,這也是我今年第一場音樂會,由俄國鋼琴家瓦洛金強力奏響,並由倫敦交響樂團指揮大賽得主米登柏格帶領,為TSO的55週年音樂饗宴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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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場第一首曲子是交響詩《午時女巫》(捷克語:Polednice),作品108,B.196,是德弗札克於1896年創作的一首交響詩,其靈感來自卡雷爾·愛爾本(Karel Jaromír Erben)的敘事詩集《花束集》(Kytice),這是他從美國回到祖國波西米亞後創作的一組受民族主題啟發的晚期管弦樂作品之一。


該曲使用不同樂器來說明人物和事件:雙簧管和低音單簧管分別用來描繪行為不端的孩子和女巫,十二聲鐘聲象徵著正午的到來。


由於對這首交響詩不太熟悉,我事先預習了幾個版本,大部分的演奏時長約13分鐘,不過指揮家菲利克斯·米登柏格(Felix Mildenberger)將速度放的非常慢,花了大約16分鐘才演奏完,音樂的結構和聲部都很清晰,今天北市交的銅管部都發揮得很好,只是《午時女巫》前後段落的張力對我來說略顯不足,幸好這場音樂會最重要的曲目柴可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是採取正常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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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一生共譜寫了三首鋼琴協奏曲,其中以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最為出色,是眾多同類型作品中最受世人喜愛的名曲之一,也因為他太有名了,以致其他兩首都被忽略而幾乎沒有被演奏的機會,唱片也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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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樂章是全曲中最為著名的樂章。以四支法國號的引子為開始,隨後展現極其雄壯和輝煌的主題,這個激動人心的主題甚至比整部鋼琴協奏曲還要有名,是每年柴可夫斯基音樂節的開場曲,也經常被影視作品所引用,為廣大聽眾所熟知。


第一樂章的演奏時間超過第二、三樂章加起來的總長(他的小提琴協奏曲也是如此),因為世上版本眾多,所以我大多聽完第一樂章就會判斷是不是自己的喜好,每個版本都有不同的特色,可以注意鋼琴和樂團互相競爭的關係,也能觀察序奏、呈示部、發展部、再現部的速度變化,平均演奏時間在20~21分鐘左右,有從頭到尾都很慢的版本:Richter(22:11)、Kissin(23:41)、也有飆快車的版本:Argerich(19:12)、horowitz(18:53)。這次獨奏鋼琴家阿列克謝·瓦洛金(Alexei Volodin)採取的速度相對中庸(20分鐘多),一開始強而有力的鋼琴和弦與壯闊的樂團齊奏,就達成了很好的音量平衡,這次難得買到2樓的座位,有最好的聽覺體驗,雖然是新的指揮和鋼琴家組合,但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讓我很期待接下來的發展,瓦洛金在序奏的速度不快,接著進入第一次的鋼琴獨奏段落則採取較快的速度,全場屏氣凝神的聽著,清脆的高音、宏亮的低音與豐富的音色,以及足可與樂團抗衡的氣勢,讓大家聽得目瞪口呆。


在發展部指揮引領著樂團逐漸加大音量與加快速度,接著以鋼琴為主形成變化,主題深情、真摯,如夢般甜美,兩者共同築起高潮,音樂隱隱顯示著第一主題,逐漸移到再現部。


在再現部,第一主題出現在鋼琴上,聽來略有變奏。再現第二主題後,鋼琴開始裝飾奏,這段華彩樂段很長,一下有可愛的氣氛,一下又漂浮詭異氣息,最後會展開得華麗多彩。這裡是第一樂章中的最高潮,瓦洛金用上了全部的技巧,速度逐漸加快,然後與樂團進入雄壯的尾聲部,最終走向勝利的結局,熱情澎湃的齊奏旋律,一波波迎面而來,往往讓聽者誤以為全曲結束而鼓掌(今天觀眾很安分沒有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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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樂章引用一段法國歌謠,不過由於加上弱音器的中低音弦樂演奏和鋼琴在高音區花俏地裝飾的緣故,而被模糊化了。接在波瀾萬丈的第一樂章後,瓦洛金在這個樂章以獨奏行板主題,加上顫音與音型裝飾變奏,讓焦躁的靈魂在這個安祥的主題裡當能得到安慰,是柴可夫斯基最優美的抒情篇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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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樂章緊接著第二樂章演奏,是很有躍動感與生命力的樂章。定音鼓忽然敲出一個音符,使這樂章的氣氛一轉,並展現鋼琴的華麗技巧。鋼琴主奏開始迴旋主題,接著小提琴以降D大調用八度奏莊重抒情的對比主題,兩個主題的糾纏發展形成高潮。經過鋼琴細碎部分後,音樂進入暴風雨前的平靜氣氛,管弦樂逐漸高昂,鋼琴以千鈞之勢襲來,把音樂推向尾聲部,我曾以為瓦洛金在第一樂章結尾的華彩樂段已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不過在這裡他居然可以拿出只能讓我用「雷霆萬鈞」來形容的氣勢,浩浩蕩蕩地與樂團釋放凜然的氣勢將情緒帶至最高潮,迎接豪華燦爛的結尾,在全場觀眾熱烈的掌聲下,瓦洛金來回謝幕了7、8次,也帶來了3首安可曲,可見大家對於這次的演出非常滿意,振奮人心。


柴可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並非只是鋼琴的炫技而已—悉心精緻的管絃樂部份緊貼著鋼琴獨奏,忽而潛行,忽而與鋼琴合而為一優美淒切的弦律與圓潤的和聲交融化成絕美的詩篇,結構上是古典的;情感上則是個人主義的浪漫樂風;此曲有著洗煉的西歐格調、華麗的管弦樂法、交融著浪漫戲劇式的激情和斯拉夫式的豪放,尤其他所包含的優美民謠曲調更成為此曲的魅力,使得每個一流鋼琴家無不克服其中艱深的演奏技巧競相演出此曲,它稱得上是19世紀俄羅斯鋼琴音樂的一個頂峰,也是19世紀歐洲音樂藝術中最有天才的創作之一。


這首鋼琴協奏曲反映出柴可夫斯基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光明與歡樂的熱望,結合了巨大的力量、宏偉的規模同真誠率直的抒情性。這部作品的思想內容和藝術形象非常豐富,它的主題呈現多樣性的風貌,緊張發展的樂思所具有的內在巨大力度,都是它那激動人心的魅力所在,也是我心目中最喜歡的鋼琴協奏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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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場的德弗札克《D大調第六號交響曲》是比較鮮為人知的作品,他最出名的交響曲是第八、第九號,此曲創作於1880年,於1881年3月25日首演。


德弗札克在職業生涯的早期就接觸了布拉姆斯的音樂,並在維也納花時間進一步學習,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雖然德弗札克的基本風格取向與這位老作曲家在古典的克制和對傳統形式的忠誠方面相似,但他的作品在無數微妙的方式中展現出捷克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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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樂章以簡單的兩個音符上升動機開啟了作品,並成為樂章的重要組成,整個樂章充滿了巨大的對比,指揮米登柏格帶領著樂團來回拉扯,這次沒有採取令人出乎意料的速度,而是安穩的節奏、獨特的和聲與多彩的管弦樂;構成了作曲家明確無誤的、和藹可親的波西米亞風格。


這個極其簡單的主題在僅僅 50 小節之後就發展到了宏偉的規模。這個樂章極富旋律性,以D大調的CODA結束,並回顧了之前的主題,先前在再現部出現的主題再次回歸。接著,樂曲逐漸衝上一個強奏點,由小號和長號演奏第一主題,整個樂團都參與其中,隨後激動的部分漸弱,似乎要迎來一個平和的結尾,直到第二主題的齊奏聲降下帷幕,結束了這個樂章。整個樂章充滿活力和果斷的性格,有人說這是德弗札克的「田園」特徵,但我第一次聆聽的時候沒有此想法,不過有感受到溫暖而快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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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樂章和第四樂章是我個人沒那麼喜歡的部分,整體同樣具有捷克特色,讓人想起波希米亞鄉村的寧靜、森林之美。在簡短的引子中由小提琴演奏,追求詩意極富浪漫色彩。情感、戲劇性爆發、多變的管弦樂色彩,以及持久的優雅感結合在一起,使第二樂章充滿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現實與虛幻的氛圍。


第四樂章以一種強烈地讓人聯想到布拉姆斯《D大調第二號交響曲》相應樂章的方式開始。然而,它又以獨特的風格和精神在豐富發展的音樂風景中前進,既是德弗札克特有的,又是波希米亞式的,其中有幾個以銅管樂器為特色的段落,以一半的速度呈現主要主題,最後以合奏最強音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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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樂章雖然很短,但卻是我最喜歡的段落,融合了捷克舞蹈「Furiant」,是這部作品中唯一直接表現民間風格的音樂,其充滿活力的主題交替出現在雙拍和三拍的節奏中,一個速度較慢的三重奏歌曲與周圍的主題形成對比,今天的弦樂部清晰而靈巧,樂團跟著指揮的拍號變換節奏,令人興奮和刺激,洋溢著捷克人民的熱情。首演時,這首樂章受到熱烈歡迎,觀眾紛紛要求加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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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來說,雖然下半場的曲目我不是很熟悉,但反而可以專注在享受器樂美麗的音色與飽滿的音場,今天樂團的發揮都很出色,尤其是銅管樂部(上下半場都很吃重),木管樂部和弦樂群也發揮得很好,指揮家菲利克斯·米登柏格(Felix Mildenberger)不愧是曾在倫敦交響樂團擔任過助理指揮,該團與克爾提斯·伊斯特凡(Kertész István)合作的德弗札克交響曲全集可是史上最佳演繹之一,他對音樂有絕佳的洞察力,富有音樂性及活力,甫滿33歲的他,更被譽為是下一位指揮巨星。


作為今年第一場音樂會我很滿意,上半場有浪漫熱情的柴可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下半場有豐富動人的德弗札克《第六號交響曲》,謝謝米登柏格、瓦洛金與TSO為觀眾們帶來難忘精彩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