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8日 星期四

《佛略特老爺爺的眼藥水》上篇

《佛略特老爺爺的眼藥水》上篇

謹在此以這篇小說,獻給我愛的人,還有愛我的人,願各位都能快樂的過每一天。
【如果覺得胡鬧,請嘲笑吧。】
【如果覺得溫暖,請微笑吧。】
【倘若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在這哭哭笑笑中度過就好了。】



序曲、

希臘遠古時代的記載是這樣的,宇宙中最早生出了卡奧斯(混沌)、胸脯寬大的蓋亞(大地)、塔爾塔羅斯(地獄)和埃羅斯(愛)。

之後蓋亞單性分裂出了烏拉諾斯(天空),他也成為她的丈夫;他們生下了第一代的泰坦,共有六位男性,其中較知名的是克羅諾斯然後還有六位女性,在其之一名為瑞亞;克羅諾斯出生之後,蓋亞和烏拉諾斯再也沒有生育任何泰坦,此後出生的是三名獨眼巨人和三名百臂巨人。

克羅諾斯閹割了他的父親,成為了眾神的統治者和所有其他泰坦的領袖,而他的配偶是他的妹妹瑞亞。不久後,父子之間的鬥爭的問題再度出現,這次是克羅諾斯被他自己的兒子宙斯推翻。

宙斯長大後,從父親那邊救出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們聯合起來,一同對抗父親與泰坦族。

戰爭進行了十年,幾乎要毀掉宇宙,但始終分不出勝負。後來宙斯聽從祖母大地女神蓋亞之意,前去拯救被囚的獨眼巨人族和百臂巨人族。為了報答這份恩情,獨眼巨人送給宙斯閃電火,百臂巨人則在戰場上奮勇作戰。最後終於戰勝了克洛諾斯。

在瓦解泰坦統治後,新的眾神系統終於得到確立。在希臘眾神中最重要的統治階層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他們生活在奧林匹斯山,受到宙斯的直接統治。

數百年之後,天神宙斯駕崩在即,祂將祂的王位傳給了阿波羅─祂與女泰坦勒托生下來的正統繼承人,原本這紛紛擾擾的事件就應該在此結束,但其實在這背後,還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我們都知道,希臘眾神也擁有人類的七情六慾,當然宙斯在天神之間是出了名的風流,雖說已經有了正室,但在外頭祂還偷生了兩個孩子。

為了不惹神閒話,宙斯只好立阿波羅成為新任天神,然後將剩下的兩個孩子流放到人間,並賜予祂們特別的天賦,以求生存。

傳說中,當時的地球分成了三塊大陸,分別是奧丁大陸、盤古大陸、拉姆大陸,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佛略特掉到了盤古大陸,女孩迪絲斯則落到了奧丁大陸。

自此,天神宙斯駕崩,由祂的兒女繼承祂的遺志。

祂的孩子中,阿波羅得到了宙斯八成的神力,他是光明之神,從不說謊,光明磊落,在其身上找不到黑暗,也稱真理之神。佛略特被賦予了「遺忘」的能力,而迪絲斯則獲得了「蠱毒」的能力,後來成為歐洲黑死病的製造者─「瘟疫女神」。

佛略特被給予的任務就是運用祂的異能幫助人類,遺忘掉悲傷的記憶,忘卻掉心中的痛苦,「回憶是痛苦的根源,能夠忘記是一件幸福的事」,藉由佛略特的協助,人類可以淡忘悲痛,重振旗鼓,迎向未來。

聽說,在佛略特去世後的幾個世紀,祂在死前煉製而成的唯一遺物"Forgotten Ophthalmic",出現在東方的大陸上......。


※            ※            ※

一、夏之回憶

『樹扎根在地表上,吸取陽光的精華,汲取大地的養分,這本該是一段枯燥乏味的生長過程,但在某一個春季風和日麗的午後,飛來了一隻全身雪白的小鳥,從此,漫長的白日、陰冷的黑夜,都有婉轉啁啾、低吟淺唱的鳥囀聲,有了羽鳥的陪伴,即便有狂風暴雨、山呼海嘯也都不足畏懼,因為羽鳥總是會盤旋在他的身邊。
漸漸的,樹喜歡上了羽鳥的溫柔,喜歡她的陪伴。』


「欸,小羽...妳幹嘛不理我呀?」樹心生疑問地問。

時間往前推移,畫面有如幻燈片般回到高一剛開學沒多久,導師將樹和羽鳥排在第一排靠講桌前方左邊的兩個位置,由於兩人國中雖然只是些微認識,但是升上高中後剛好分在同一班,所以聊起天來也比較容易,因此他們的感情好到羨煞旁人,故此班上的同學早就把他們當成一對來看待。

很快的,高一剛進來,懵懂無知,硬撐著裝著成熟的新生們,也緩緩地長大成人,以為很多事都已經看透了,但其實只是沾到些微皮毛,還來不及洞悉這一切,卻很快地也過去了半年了,時間從來不曾駐足下來回頭瞟一眼我們。

今天,羽鳥不知為何,從下午開始就不怎麼理樹,感到了有點不妥,樹開始追著羽鳥窮追濫打。

「哼!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為什麼啦? 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自己心裡明白啦!」

旁邊的同學又在譏諷著,「啊,小倆口又在吵架啦!」、「唉唷,小情侶又在打情罵俏了!」這樣酸溜溜的聲音此起彼落。

「閉嘴!」兩人同時大喊。




樹那笨蛋,中午和其他同學去吃飯,居然沒來陪我,我不生氣才怪...。
以前他只要一下課就會在我身邊繞來繞去,現在把我拋棄了,好像只要稍微的不把他抓緊,他就會越長越高,越發越壯,一不注意,那已經不是我能看得見的背影了...。

「我可以坐在妳旁邊吃飯嗎?」
開學那天,第一次聽到樹問的話就是這句。

當時我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人可以搭話,印象中這個人好像跟我同個國中,因此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頭允諾了。

從此之後,幾乎每個中午他都會做到我的旁邊來,我並不排斥,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有時候,會有其他同學也覬覦這個位置,但樹每每都會露出不願讓位的表情趕走他們,那模樣傻嘟嘟的,十分可愛,使我無法棄他不顧,所以最後又是他坐在我的旁邊,看著電視播報令人瞠目結舌的新聞,感到乏味時就聊起同學間的小八卦。

剛進高中那年的冬天,西伯利亞不知是怎麼的,滿肚子有話要說,憋住很久了想要一吐為快,不吐還好,這一吐便造成了南部地區養殖漁業的大虧損,也對全台的民眾帶來冷冰冰的細雨和冷颼颼的強風,那陣子,醫院和診所的掛號數多不勝數,醫療收入大幅提升。

「真搞不懂這麼冷的天氣幹嘛還要來上學?」樹一早來便唉聲嘆氣。

「難道你不想見到我嗎?」我故意這樣刁難地問道。

「呃...呃,當然想呀!」他的兩頰浮現紅暈,連耳根子都紅了。

「哈哈...」我邊逗弄他,邊欣賞他那張不好意思的臉。

話說回來,今天還真的是很冷呢! 「冷」這個字是有困難用言語形容的,頂多只能加個副詞變成「超冷、爆冷」,如果要說得具體一點就是從冰庫裡拿出刻意放進去的鐵湯匙往臉上貼一樣,起初會有點冰,但慢慢的身體也就適應了,話雖如此,這種天氣還真的只有留在室內會比較暖和一些。

中午吃飯時間,我從蒸飯箱裡拿出了自己帶的便當,而樹則是先去合作社買了湯麵,然後我們才坐在一起吃。

「喏,這個我不吃,給你。」說著說著,我把紅蘿蔔丟給了樹。

「這很營養耶,妳還真是偏食呀。」雖然這麼說,但樹還是馬上吞下去了。

「要你管。」不知怎麼的,我感到雙頰有些發燙。

短暫的午餐時光很快的流逝了,打了午休鐘聲後,每位同學都是乖寶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小憩。

「唉唷,忘記帶外套了...」我心中暗叫不妙,這時大部分的同學都睡了,也沒辦法去跟別人借。

「只好先將就點睡了...」我無奈地想著。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夢中有一襲暖意來自背上,這舒暢的感覺直接流入我的心坎裡。

這一覺睡得很沉,有種特別的味道催使身體入眠,那是一股熟悉已久的味道,待醒來後,我往左邊瞄了一眼,發現樹早就已經消失無蹤了,當下才想到下午第一堂課是外堂課。

我將披在自己背上的外套拿了下來,撫過表面毛料的紋路,一往情深地凝視了一會,便把它穿上,霎時間那股窩心的味道又撲鼻而來,使我的心情也跟著蕩漾了起來。

一到了美術教室,樹早已經在那裡和其他同學嬉鬧聊天了,我走到他身旁,正打算還外套時,沒想到他先開口說話了。

「沒關係,妳放學再還我就可以了。」

我只好靦腆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就一直穿到放學,途中好幾次我看他很冷的樣子,要還他卻說沒關係,真是的,你也要照顧你的身體呀。

結果隔天那個笨蛋,感冒了。

過往的記憶浮上眼前,心中那股溫煦的感覺又轟轟烈烈地燃燒起來,但沒幾秒鐘卻又湮滅到不知何處了。

「欸,樹...」

「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 你欠打喔!」

「沒...沒有啦。」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生氣嗎?」

「嗯...剛剛我拍妳的頭? 呃,不對,啊~我沒幫妳買午餐?」

「吼! 你這個笨蛋!」

羽鳥火冒三丈地跑開了。

「啊...喔...抱歉啦!我中午有點事嘛!妳也知道我社團很忙的呀!」樹努力的辯解。

從後面追上了羽鳥,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羽鳥息怒,即使他不知道這麼做也只是徒勞無功。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這聲音帶點哽咽,小到連蚊子都聽不見的呢喃迴盪在空氣中。

「為什麼感覺已經慢慢的淡掉了呢?」


※            ※            ※


二、秋之喁語

『羽鳥的純白身影,穿梭在藍天之中,看起來很快樂,雪白色的翅膀拍打著空氣,繞著樹飛舞,振翅高歌。進入了秋天之後,樹身上的彩衣已褪成了黃褐色,秋風枯寒的吹拂,颯颯地樹顫抖,颯颯地羽鳥安慰。
羽鳥喜歡這棵樹,棲息在樹頂,築個鳥窩,每天拾些枯枝落葉,讓它成長。』

不知道為什麼,這陣子上課都不怎麼專心,習慣趴著上課的我也一直看著右邊。

烏黑色的長髮,沒有說非常凌亂,但也沒有梳直,總有幾根頭髮違抗地心引力地向上蜷曲,那宛如秋水般的眼睛十分可愛,眼神中有著不可測的魔力,定睛凝視一會就好像會被吸進去那無邊無盡的眼眸之中,外表看起來沒有戴眼鏡,但其實她都是戴隱形眼鏡,臉蛋生的很勻稱,給人很溫柔的感覺,跟她國中的樣子雖然沒有差多少,但氣質好像又更提升了一些,手中拿著在無印良品買的橘色水性筆在國文課本上揮灑著筆記,個子雖然不怎麼高,但是卻擁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最重要的是她每做一個動作,微笑、轉身、抬頭、眨眼,都會有一種香味飄散出來,還沒靠近,這股芳香就襲面而來,既不是天然的花朵香,也不是人工的香水味,別有一種奇芳異馥,沁人心脾的感覺,是一種很純淨的香味,一種很清新的味道,這就是所謂的體香吧。

偶爾小羽會不經意的轉過頭來看我,都會害我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在害羞什麼,只能故作鎮定地假裝在上課,看著黑板,不敢直視她的臉。


「欸,樹....」

「哈囉,你在嗎?」羽鳥還在我面前揮手。

「阿,喔,恩,在呀。」完了完了,不小心看她看著看著看到出神了...。

「你在看什麼呀?」羽鳥鼓著漲紅的臉說。

「沒呀沒呀...真的只是發呆而已啦...」哇靠!現在心臟跳得好快。

「是嗎? 你剛剛那樣很像色老頭耶...」居然被她這樣說,現在我真想挖個地洞跳下去呀。

「沒啦! 我在想事情啦! 真的!」好尷尬唷,怎麼還不下課呀~

「真的嗎? 好啦,不鬧你了,借我立可帶。」妳還是帶著疑問的語氣呀!!

「喔,好哇,拿去~」我只好故作豪放來掩飾心中的湧動。


怎麼到現在才發覺這份心情。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開始喜歡待在羽鳥身邊,開始喜歡羽鳥的陪伴,開始依賴羽鳥的存在,開始喜歡上了......羽鳥。

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就被她的名字(本名)震懾住了,當時腦袋只想著怎麼會有人的名字那麼好聽,到後來才聽國文老師說,這種夢幻的名字好像只會在瓊瑤小說裡面出現,如詩文詞藻中流露出的典雅,如銀河仙女吐露出的濕漉氣息,字字珠圓玉潤,從名字裡面就可以些微猜測出她的內在,如果你是一個不認識她的人,第一眼看見這個名字也會有很好的印象吧。

而羽鳥不但人如其名,還活像是一個天籟呈現在眼前,霎時間,在我不注意之時,我已經成為在台下聽演奏的觀眾,高山流水的琴音使我渾然忘我、如癡如醉,情不自禁地我有股慾望想走到鋼琴旁邊,我也知道演奏時是不該起身的,但我就是無法克制我的身體,一階一階的跨上台階,我悄悄地來到了羽鳥的旁邊,聚光燈下我凝視著羽鳥那張細緻的側臉,此刻的我只想獨自擁有這份演奏。

時節已接近晚秋,殘蟬還在那裡歌唱,這鳴叫聲這麼悲哀,從白天叫到夜晚,到五更寒冷的天氣,我的意志都被叫斷了,這首悲歌,可能是敘事詩,也可能是抒情詩,在這寒風蕭瑟令人憔悴的季節裡,垂死掙扎的蟬就算看盡了一年的花開花落、月盈月虧,卻已經衰老多病了,翅膀已飛不起來了,沒有幾天,牠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儘管羽鳥的歌聲很美妙,但終將曲終人散,而我想說的話卻還逗留在嘴邊,膽怯的不敢說出來。

「也差不多該行動了吧!」

看著月曆上某個用特大黑字印刷的日期,我握著紅色簽字筆的手屏氣凝神地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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