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8日 星期四

獨居動物

無限的黑暗吞噬了心中的悸動,連我空虛的權利也都掠奪,空洞的心臟,跳動著我的寂寞。

偌大的房間毫無生氣,冷氣機乾扁的運轉聲,秒針敲破空氣的滴答聲,一股突出的氣息來自床上,有一個生物窩在那裡,剛剛似乎抽動了一會。
從噩夢中驚醒的我坐起身子,雙手雙腳還在不聽使喚,牆壁上掛著的時鐘揭露了現在的時間。

大腦還處在未開機的狀態,鑿開腦袋可能還會發現神經細胞還在偷懶,半夢半醒的不想起來,如果你問我問題我可能只會歪著頭傻笑。接著,右手食指蠕動了起來,一顆背滿氧氣的紅血球順著微血管滑進了食指末梢,緊接而來的二顆十顆幾百顆紅血球依序滑下溜滑梯,進入右手的其他手指,好像能動了一些,但是這樣還不夠,還不足以喚起我的清醒,掛壁時鐘「答」的邁進了一小格,劃破剛才靜謐的時空。

好想大叫,嗓子卻發不出聲,使我不禁懷疑此刻我是否真的從夢魘的手中奪回身體的主導權,不爭氣的捶著床鋪,看看四周,空氣寧靜的很不自在,想從之中挑出什麼矛盾,感覺這裡少了什麼,事實上卻又完美無缺。

這種刻骨銘心的感受呼之欲出,卻在嘴邊逆流回去,頭痛的快要炸裂,但無論我做什麼都徒勞無功,身體不聽我的話,無視我的脈動,在這掙扎之際,一股冰霜冷冽的寒氣襲來,我記得沒有把冷氣溫度設定的那麼低,那怎麼會那麼冷?這一定是自己內心的觸動,有一根筋不太對勁,破壞了我的生存感,體溫系統失衡,把溫度降到絕對零度。

滾燙的血液流暢地巡迴身軀一圈,體表較淺的動脈魏顫顫的搏動了幾下,一種很深的領悟襲擊了我,我也墜入那深層的寂寞之中...
原來是這種這樣呀...這個地方只有我在...

坐在床鋪上,我一點一點從腦袋裡迷茫的大海之中,找回破碎的意識,感覺很昏沉、壓迫,窗簾掩不住窗外的陽光,一煦一煦地刺進眼縫中,我知道我在等待,等什麼?我說不出來,但至少有了一個目標,也許是野獸的本能在作祟著,我覺得自己突然有點力氣,努力嗅著寢室裡的空氣,希望嗅出任何值得我行動的氣味,但還是一無所獲。

就算有人按了門鈴,我也會裝作不在,這裡現在是我的地盤,不是誰都可以進來,我只需要自己一個人舔舐這種滋味,寂寞如同字面上的意義,不需要二個人共同分擔。在這裡我是我的信仰,也是唯一的神。

獨來獨往,甚麼感覺,我說出來你也不明白,孤單感像安全帶綁在我的身上,沒有一個同類在這裡,沒有人帶和我同樣顏色面具,沒有人和我用同樣的方式去思考,也許我很孤獨,我很寂寞,但我意識到了這點,越想越堅定自己的信念。

不想出門、害怕出門,這個世界已經醜化,外頭的人們自顧自地奪取他人夢想,自己卻又喜怒無常,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多近也不願多一句交談,只會憑感覺、憑嗅覺,不敢憑印象,總是以說謊為保衛,很習慣的面對人先做表面,而自己卻又永遠無法讀出對方心裡的盤算。

雙手挖掘著空氣,我需要一個出口把心中的情緒發洩出來,那份激動在心中持續翻攪,看似快要爆發出來。

「嗷嗚......」我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嘯,把潰堤的情緒奔放出來。氣喘吁吁又帶著困頓的表情,我這隻披著人皮外衣的灰狼動起了腦筋,思考混亂的心情、存在的意義,這些感受總是無來由的,說不定這是我性情使然。

我突然明白,這種感受不可能只有我獨享,一定也有一個同類,在遠方、在附近逡巡著,不可能只有我在,不需要親自招呼他們,我們都是獨居動物,說不定這些夥伴也有一樣的感觸,也在寂寞的過著禮拜天。

「嗷嗚......」 遠方的咆嘯宣示了另一隻狼的存在,謝謝你告訴我,我並不寂寞。


牆壁上的時鐘又「答」的跨出了一小步,我翻過身子,繼續睡覺。







【2011.10.5 PM09:04 於夜自習 By 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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